为了以防万一,陆怀安当即决定返回市里。 拖拉机留在村里面,吸引别人注意力,他走了十里山路,绕了一圈回的市里边。 他也没回去,直接去了火车站,住在了车站对面的宾馆里头。 “二楼靠窗一间……” 老板领着他上去,笑眯眯的:“这房间特别好,有窗户!” 就是特别吵,所以压根没人愿意住。 好不容易逮着个冤大头,他利索地办了手续。 陆怀安也不吱声,进去后就关上了门。 他靠窗坐着,里边人一出来,他立马就能看得到。 幸好,他来得快。 下午四点半,钱叔他们大包小包的刚出站,就被陆怀安拦住了。 “来得真的好。”孙华把身上的一个大麻袋递过去,气喘吁吁的:“好重!” 陆怀安接过来直接扛肩膀上,压低声音:“跟我来。” 要真是真的是来接他们的,怎么也得把拖拉机开过来。 钱叔多精明一人,立马察觉到不对,利索地扛着东西移到宾馆里。 三个人还搬了两趟才全部搬完,孙华咕嘟嘟灌了半壶水。 抹了把汗,钱叔看向陆怀安:“咋的了?” 把这事情一说,陆怀安眯起眼睛:“我感觉这样不行。” “嗯?” 陆怀安点了支烟,觉得这些人真的挺烦人:“我给过机会了,都说了和平相处,他们还要盯着,这样下去,我们能干啥?” 偷偷摸摸的,躲躲藏藏,着实令人焦灼。 确实烦人,上回钱叔都忍了,这次他们还追到了村里边…… “怀安,你咋想的?你直说吧,你咋说我们就咋做!”钱叔咬了咬牙,心一狠:“实在不行,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陆怀安弹了弹烟灰,哭笑不得:“倒也不至于,我只是在想,得先摸清他们的路数,至少,得确认一下到底是哪两拨人。” 这样的话,孙华探头过来:“我去道上问问?” 小道消息的话,还是那些二流子消息灵通。 “可以。” 陆怀安让钱叔留在宾馆里边,守着东西:“我回家里看看,现在家里没人,他们如果真的盯上我们,应该会去我家里翻。” 不一定能翻到什么,但总能找着点线索的。 “行。” 天一黑,就兵分两路,陆怀安先回他的房子看了看。 他巷子都没进,直接去了附近的一栋筒子楼上,楼比他家高,从楼梯间窗户望出去,刚好看到有人趁着天黑摸进了他家二楼。 人是直接从窗户翻进去的,动作利索得很。 瞅着这背影,感觉还有点眼熟。 陆怀安眯了眯眼睛,窗户得加点防护,他记下了。 那人进去还挺久,看来是摸过底,知道里边没人,相当放松。 出来的时候,陆怀安看了个正脸。 行吧,果然是见过的。 胖子彭国栋的难兄难弟,一起捆起来扔过茅坑的。 垂眸沉思片刻,陆怀安等着那人离开了好一会,才悄悄折回了宾馆。 孙华早就回来了,正在和钱叔说着话。 见他也回来,钱叔把孙华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有人散布消息,说新进了两台缝纫机,能偷出来,找买家。” 市里面现在制衣厂明面上只有一家,这消息无疑就是淮扬放出来的了。 钱叔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皱着眉:“你说,他们这是想干啥?” “钓鱼。”陆怀安笑了笑,摇了摇头:“顺带着试探我们一下,如果我们没反应,就是心虚,如果我们有反应,就会被抓个正着。” 好大一个坑。 孙华挺讨厌这样算来算去的,脸都皱成了一团:“都赚钱都财不好吗,他们这是搞什么东西啊烦死人了,陆哥,还有个事儿,瘦子找我了,说他跟胖子现在在抢个位置,胖子带人来了市里,想抢功。” 上回瘦子是吃了个闷亏回的关石,胖子高兴死了,觉得机会来了,兴冲冲带人来了南坪。 就是不知道,他盯上陆怀安,到底是找到了什么证据,还是被人指点的。 “行,都把我当软柿子了。”陆怀安心头火起,狠狠掐灭烟:“你去告诉瘦子,我们帮他一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胖子要搞他,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淮扬当晚就接到消息,有人真的出手了。 那两台缝纫机,真的有人敢要。 “胆还真肥。” 他们不仅真的把缝纫机送出去,还贴心地帮忙搬上自行车。 那人挺聪明,只要机子不要底座。 但他不知道的是,淮扬一路派人跟着,一直追去了烂坑村。 钱叔越想越觉得这样做很悬,有点紧张:“没事吗?他们会不会去村里查。” “就是要他们查。”陆怀安眯起眼睛,吐出个烟圈:“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不让他们查一次,总归是不会安心。 这一趟钱叔他们可是进了几台新机子的,会要扩大经营,东西一多,再被查就麻烦大了。 查过一次,下回就算露了马脚,也没人会愿意再来。 “狼来了而已,说多了,就没人信了。” 淮扬的人一路跟着那自行车,眼看着那人进了村,下了车,把东西搬进了陆怀安他们的屋子,确定了位置,才悄悄折返。 听说果真是去了烂坑村,何厂长不怒反笑:“好啊!挺好的!” “什么诺亚制衣厂,敢情就是个提篮子的!”邓部长更气,想着自己被陆怀安耍得团团转就来火。 这些天他们尽盯着综合商场了,又是搞机器,又是抓人,费了老鼻子力气,总算是在综合商场里头站稳了脚跟。 陆怀安还请他们吃饭,兄来弟往的,出手又阔绰,他们还有些投鼠忌器,怕他真的有些后台。 结果呢? “就一戏台班子!啧!”邓部长一巴掌拍桌上,气不打一处来:“就这,居然还敢抢我们的大客户!” 这可不是普通的客户,全都是实打实的人脉! 前些天被陆怀安转移了视线,等他们折腾完综合商场,掉头回来准备接纳原制衣厂剩余的客户的时候才现,大半都已经跟诺亚合作了。 他们在前边打仗,人家偷偷摸摸进村,端了他们老家! “人家多聪明,还知道送货上门。”何厂长怎么看,都觉得陆怀安不顺眼:“必须抓住机会,要搞就得一次搞死,不然他们会把我们当成死仇。” 对!邓部长狠狠点头:“既然他们敢咬钩,就索性把这些鱼一网打尽!” “去叫人。”何厂长眯了眯眼睛,冷笑:“尤其是那个郭鸣,他跟陆怀安关系不是挺好,最近还升了点职,春风得意么?把他领导也请来。” 邓部长一惊,连连点头:“那我多叫点人手,争取让他们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半夜两点,等烂坑村所有人都睡熟了,他们才突然袭击。 其他村民都不管,直奔陆怀安他们那平房。 门一拍开,直接就把睡眼惺忪,前来开门的沈茂实摁住。 过来盯过梢的男子跑在最前头,兴冲冲的感觉自己今朝定能立大功:“就在这里面,我在山上瞧着了,他们窗户还封着,但每天都有人进出!” 沈茂实疯狂挣扎,扯着嗓子大声喊:“有贼!有小偷!快来人啊!” 随手扯过块抹布来,直接塞他嘴里边。 只是这一声已经吵醒了人,村里很快就有人敲着锣大声喊抓贼。 郭鸣真的感到心累,冷笑一声:“赶紧的吧,找到东西也免得村民说冤枉了他们,把我们当贼抓了。” 他反正是一点都不带怕的,陆怀安说的清清楚楚,他就是一提篮子的。 诺亚厂子都不在市里,他倒想看看,他们能找到什么东西。 追着自行车进村的人也证言:“我看到他卸了东西,就提进了屋里头。” 吵闹间,村民们也到了门口。 派出所的人亮明了身份,径直推开前来阻拦的龚兰几人,让龚皓打开房门。 龚皓皱着眉头,虽然没睡醒,但脑子还能转:“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别跟他废话了!” 邓部长一声令下,直接把那破木门一脚踹开。 里边满满当当的都是布,靠窗是好几台缝纫机——盯梢的人如此上报的。 可是…… 邓部长冲到前头,兴奋的往里望。 “……” 确实是堆积如山,却全都是红薯土豆,一块布条都没有。 “进去翻一下。”邓部长怕他们把布藏在里头,直接把盯梢的人踹进去。 啥都没有! 翻得汗如雨下,盯梢的人几近绝望:“他们还有地窖!还有个小屋子也是藏布料的!” 纺织厂送的布料多,他们瞧着了的! 地窖得一块块卸木板,邓部长不耐烦,让人先带他们去那个小屋子。 大约是醒了觉,龚皓手脚利索多了。 “这里边真的没什么布料,我们这哪来的布料……” 被逼急了,他真的把小屋子的锁打开:“行吧,你们瞧呗!” 邓部长怀疑地盯了他一眼,越过他去朝里望。 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臭味,差点没把他当场熏到暴毙。 他一口气憋回去,疯狂后退,结果踩到了郭鸣领导。 何厂长脸跟里头的东西一样臭,屏着呼吸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跟他们汇报的完全不一样! 龚皓老实巴交地:“这是农家肥,就是俗称的粪。”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