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脸面也丢失的一干二净。 贵妃倒是爽快,直接转身离开,临走之际还剜了她一眼,眼神犀利如尖锐的刀锋,可关沐曦却是嘴角含笑,叉腿而坐,身姿慵懒,浑身散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贵不可攀。 宛若一拳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走吧!” 江黎对着关沐曦说道,人走了,戏也看完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 关沐曦起身跟在江黎的身后,扫了宁妃一眼,不禁嗤笑出声,随口说了一句: “有意思。”声音不大,却极尽嘲讽。 宁妃双手缩在袖口里,五指捏紧成拳,指甲上刚染了寇丹却也不惋惜,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疼。 她一心爬上妃位,立誓不再受人屈辱,可今日她的脸面却被关沐曦放在脚底随意践踏,她凭什么。 出了御花园,关沐曦嘴角的笑意逐渐消散,眉眼间的冷冽之意像是从未有过,消散的一干二净,转眼看去,她仍旧是那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个温文儒雅的姑娘。 刚回了昭纯宫,林昭凉的面色彻底变得狰狞可怕,宫里的奴才丫鬟见着一度的把头埋进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她拿来当泄用具。 “娘娘消消气,为了一个下等的贱民动气,实在不值当。” 贴身婢女若柳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林昭凉端起就喝,喝了一半,直接甩手将瓷杯摔在地上,只零破碎,茶叶粘着水在地上躺着,没了往日的色泽,好是难看。 “还不进来打扫,脏。” “是。” 林昭凉冲着门边上站着的奴才宫女吼道,有两个婢女立即拿着簸箕和扫把,手脚麻利的打扫着,她们早就见识过这个贵妃动起怒来的可怕,生怕一个不小心迁怒于自己。 随即开口问身旁站着的若柳:“去查查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若柳行走在宫里,宫里是非多,七嘴八舌,多少听说过有关于江府私生女一事,今日又听江黎说那是他妹妹,若是猜的不错,那人应该就是前些日参加了考核,被余太师出言留下的宫廷唯一一位女先生了。 “那女人应该是叫关沐曦,听说是江仲天在外面的私生女,前些日子还当上了书院里的女先生。” 林昭凉紧皱着一双柳叶眉,关沐曦?呵!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也敢在她的面前放肆,下次见了定是要让她脱一层皮。 “宫里的书院?” “对,听宫里在场的太监说,当时有人揭她短,皇上本不想留她,最后还是余太师出言这才挽留了下来。” 林昭凉点了点头,懒得再理会,对若柳吩咐道: “本宫乏了,去准备沐浴吧。” 若柳会意,带着几个奴才去给她打水,又让几个宫女准备新鲜的玫瑰花瓣。 …… “关姑娘不该意气用事的。”穆宗凡虽然觉得她做的事大快人心,却也容易遭来祸端。 不管是身居高位的林贵妃,还是正得宠的许宁妃,都不是她现在可以轻易得罪的。 “有吗?”她迟疑了一会儿,轻笑一声说道:“可若不是我提醒,她们似乎还不知道呢。” 就那些个低俗的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在她面前显摆,自不量力。 “沐曦说的倒也没错。”景千鸿想到方才那副画面,就差泼妇骂街,觉得也没什么错。 景千宸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以后在书院里还是得小心些。” 司务厅里的士大夫们,难免会有林家的人,林昭凉身为林尚书的姐姐,受了关沐曦的气,断然不会放过她,何况她身份较低,弄她于他们而言如踩蝼蚁。 景菽然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翌日, 关沐曦照常去书院上早课,昨日课上她布置了一篇作业,趁着他们读书的时间,坐在三尺讲台上批改着他们的作业,神色专注。 不知是多疑还是敏感,她双眉紧皱成了个川字,目光在书堂里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最左侧里面的一个男孩子身上,男子有意没意的瞅她,突然见她看着自己,内心瞬间慌乱不堪,赶紧将头埋进了书里假装读书。 关沐曦收回目光,将作业细数了一遍。 嗯,少了一本,没有景南烁的名字。 “今早是谁给我收的作业?”她声音清脆响亮,打断了所有人的读书声音,书堂里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关沐曦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目视前方,却没人敢跟她对上,这女人真的能莫名让他们感觉很可怕,反而有些怀念从前的老先生了。 “我……是我。” 景南烁内心慌乱又害怕,低着头,颤颤巍巍的举手,说话都有些结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你啊!”关沐曦见了他的样子,面上似笑非笑,看着更是让人内心颤。 “班里有二十个人,可这儿只有十九本作业,你是不会数数吗?” 众人目光都放在了景南烁身上, 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会是谁没有交作业。 “端木睿昊,不会是你吧!” 论起不交作业,博书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班里最调皮捣蛋,不爱念书的就属他了。 “别乱说,小爷虽不爱念书,但作业还是会写的。” 端木睿昊当即反驳了他,他家老头子什么都纵容他,唯有在读书这方面抓得最紧。 “你交了吗?” “交了啊!” “你呢?” “我也交了啊!”谁敢不交关沐曦布置的作业。 自从关沐曦来教他们诗文后,几乎每日回家都得写诗写词,或是一些从前没见过的题目,写的脑瓜子都疼。 “猜猜谁没交?”景安敛对景杳附耳小声说道。 景杳心下好奇,反问她:“你知道?” 景安敛笑了笑,接着附耳在景杳耳边说道:“是十皇子他自己,我今早亲眼见着的。” 景杳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愕的看向景南烁。 班里瞬间变得吵闹,关沐曦皱了皱眉 ,目光放在景南烁的脸上,一直没移动过。 “嗯?”她语气有些不耐烦,眼睛对着底下的人一扫而过,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我……”景南烁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什么?嗯?”她的目光直逼人心,吓得景南烁直接脱口而出回应了一句。 “我没交。”语毕,才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双手立即捂住嘴,可班里那么安静又怎么会听不见,皆是诧异的望着他。 原来是他自己,书堂一时安静的可怕,景南烁眼里满是害怕,等着关沐曦接下来的处罚。 就听关沐曦开口说道:“都去外面站好,绕着宫廷跑三圈。” 端木睿昊听了当即就双手拍桌反对: “凭什么,是他自己没交,跟我们什么关系,要罚也是罚他一个人。” “就是。”陆梓潼跟着附和。 景杳听了差点没晕过去,皇宫那么大就是走一圈也得把人累趴,现在居然叫她们绕着跑三圈,还不得跑到天黑。 “沐曦你是不是说错呢?”她觉得她是说错了话。 “我上次说过了,一人犯错全体受罚。”她指尖在讲桌上敲击着,细听会现是有规律的。 二十个人一时皆是无法反驳,就听关沐曦接着说道:“还不出去?” 端木睿昊挠了挠头,第一个站了起来,上次他犯错就害的所有人都在外面做那什么……对,是俯卧撑,还扎马步背三字经来着,这回他认了。 陆梓潼见着他出去,自然也是跟着往外走,博书胆小不敢反抗,一众人望他们三人率先往外走,只好不情不愿的出去,唉声叹气的跟上死刑没什么两样。 “对不起。” 景南烁站在他们人群中央,低着头,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袖,妥妥的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都赖你!居然还不写作业,小心我回去告诉父皇。”八皇子景若安愤恨道。 “你怎么总想着要去父皇那儿告我状,我还没告你状了。”景南烁虽是犯了错内疚,可顶嘴的架势一分未减。 “嘿!你还要告我?你都开始撒谎骗人了。”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一看就是你母妃没教好过你。” “谁让你说我母妃了。” 触及了他母妃,景南烁如同炸了毛的小狮子,一把揪住景若安的衣襟,似是要与他干架。 “干嘛呢,放开。” 景杳见着他俩这架势,立刻上前让他俩松开,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比的过两个男孩子的力气。 “不能打架,是嫌三圈还不够吗?” 端木睿昊过来与陆梓潼一起,一边扯一个,才将两人拉开。 “随他俩打就是,反正这三圈就是爬也得爬到位。” 关沐曦的声音骤然传入耳尖,吓得景若安和景南烁身子一抖,脖子往衣襟里缩了缩,齐齐看向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的关沐曦,不禁咽了咽口水。 “快跑吧!”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二十个人顷刻冲出书院,像是被鬼追了一样,玩命的奔跑。 那一刻,他们宁愿绕皇宫跑三圈,也不愿看见关沐曦那张貌美如花却冷酷无情,似笑非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