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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二回荆元恒诛贼右授 麻叔谋竣工锄奸

作者:东侯三省更新:2022-01-30 08:33:29

    诗曰:

    百万旌旗不度辽,殿前中夜集双雕。

    只今龙舸轻游路,蔓草寒烟锁断桥。

    却说袁泾听说罗艺率军前来,吩咐开门迎敌,自己结束停当,提棍上前。罗艺看见袁泾,老大不识,问道:“你是何人?”袁泾笑道:“罗艺老贼,你爷爷袁泾在此!”罗艺闻言,大惊道:“你莫非混在军中,偷偷潜入北平府?”袁泾见说,大笑道:“老贼,你死到临头,也罢,本将军就让你死个明白!白天和你说话的正是本将军,这一切都是本将军和陛下、天宝无敌大将军、天静公主商量好的。老贼,你大限已到,纳命来!”秦夫人闻言大怒,喝道:“匹夫休得无礼!”催开马,劈面就砍。袁泾大怒道:“老贱人,怎敢送死?”一棍打中咽喉,跌下马,复一棍,打成烂泥。罗成见死了母亲,心中大怒,喝道:“袁泾恶贼,还我母亲命来!”袁泾看见北平府兵杀将进来,吩咐诸军退守行宫。忽然一人喝道:“袁将军,何必退兵?本将来也!”罗成抬头一看,一只流星锤劈面而来,忙把五虎断魂枪一架,“啷当”一声,震得虎口发麻,连马退了四步。袁泾大喜道:“荆将军好锤,圣上何在?”荆元桓说道:“袁将军,圣上已经杀到千艺坊了。”罗春大惊道:“老爷,过了千艺坊,就是行宫了!”罗艺大怒道:“这昏君那里来的消息?罢了,大家快快撤退!”袁泾喝道:“那里走!”催马坐骑,上前把棍乱打。罗艺无奈,率军混战。身后项子龙、世祖明皇帝杀来,一杆枪,一条戟,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好不利害。罗春见事不好,往外就走。荆元桓道:“罗春休走!”右臂一抖,流星锤劈面打来。罗春见了唬得魂不附体,忙把八宝玲珑枪一架,“噶啷”一声,震得双手流血,跌下马去。荆元桓上前,一刀劈了首级。子龙看见罗艺,大叫道:“老贼,你往那里去?”照面耍一戟刺来。罗艺见了,忙把五虎断魂枪一横,“叮当”一声,震得膀酥筋麻,身子已经,飞了三丈远。荆元桓看见,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劈面一锤。罗艺忙把枪一架,震得虎口发疼,退了十多步。身后两个副将,张瑾、白显道,原是瓦岗寨的结义兄弟。当下两骑马,两口剑杀来。被荆元桓左右开弓,双锤齐出,打中胸口,呜呼哀哉。罗艺看见,就要逃跑,不提防屈突通赶来,脑后一刀,砍为两段。罗松看见死了父亲,心中大怒,又见隋军势大,料定斗不过,拉着罗成,杀出南门,投奔瓦岗寨西魏王李密去了。

    罗艺一死,罗松、罗成逃走,北平府军早无心恋战,纷纷投降。世祖大喜,吩咐一如既往格尽职守,全然不提附逆作乱之事。袁泾献上秦夫人兵器,荆元桓先上罗春、张瑾、白显道首级,屈突通献上罗艺首级。世祖大喜,传旨道:“荆元桓除贼有功,加封北平府总管,爵位晋王;屈突通斩杀贼首罗艺,封为北平府副总管,爵位平国公。”二人大喜,领旨谢恩。荆元桓道:“陛下,臣帐下有两个义士,皆身怀绝技。臣想陛下征东,损失名将多人,心中必然憋屈,特招来二人,请陛下一看是否可用。”世祖问道:“此二人是谁?”荆元桓道:“请陛下先去休息,今日天色已晚,龙体要紧。”世祖大笑道:“朕精力旺盛,不惧日夜。不过既然是贤人义士,就该在银安殿召见。来呀,摆驾银安殿,正要亲自礼贤下士。”成都、颖儿闻言,当头说道:“陛下圣明!”世祖大喜,遂摆驾银安殿。左班成都当先,右班颖儿当先,身旁靠山王侍奉,诸将各自坐定。荆元桓道:“辛世雄上来。”外头一条大汉,飞马而来。荆元桓道:“汝有大本事,且在陛下、天宝将军、天静公主面前展示,如此圣上为你加官进爵,世人无异论也。”辛世雄道:“末将得令!”一句话蹦出,如同霹雳一般,众人看去,好一条大汉: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穷奇临凡。头戴鱼尾卷云镔铁冠,身披龙鳞傲霜嵌缝铠,外罩玫瑰红锦绣罗袍,腰束荔枝八宝黄金带,足蹬抹绿鹰嘴蓝线靴,手拿戟刀五尺雪,两个都有八十斤。左挂硬弓,右悬长箭。坐下越岭巴山兽,千里翻江搅海龙。

    成都看见,不禁赞叹道:“此人必是一员猛将。”公主道:“非也,此人面相粗中有细,可以统军五万,作为前军独战。”世祖闻言,心中有底,问道:“壮士,你有何本事,朕也好为你加官进爵。”辛世雄道:“启禀陛下,臣自幼与师兄随前朝大都督鱼俱罗习武,双臂有万斤力气,可以力举千斤鼎。”世祖笑道:“好大力气!在座的几位,成都、法正、济清、子龙、再兴、袁泾、沙羽封、宇文崶,论力气个个四象不过。你既然有万斤气力,也不可小视。吕爱卿何在?”彪爷出班奏道:“臣在!”世祖道:“吕爱卿,朕听说你一条手臂就有两万斤气力,你就去试试辛壮士。”彪爷道:“如此,臣献丑了。”走到薛世雄面前,说道:“壮士,你既然两条手臂有万斤力气,这样,我用一条臂膊挺直在此,若推得动,扳得下,就算你所言不虚。”说毕,即挺直臂膊过来。辛世雄见了,深吸一气,赶上来一把扯住彪爷的手,用力一扯,好似蜻蜓摇石柱一般,莫想动得分毫。不觉汗颜,松开手,说道:“吕将军不愧温候之苗裔也。”吕彪笑道:“陛下,这位辛壮士不曾说谎,臣估计他的力气应该在一万三千斤左右。”世祖大喜,说道:“好壮士,朕就封你为兵部侍郎,正四品官阶。”辛世雄大喜道:“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成都道:“壮士,你方才说你与师兄随鱼俱罗大都督学艺,不知鱼都督如今怎样?”辛世雄道:“师尊身体无恙,已入仙界,曾随南华老仙参与蟠桃大会。”颖儿道:“你那师兄是何人?”辛世雄道:“师兄鱼瑾,是师尊在山上寻得的弃子,无人照看,师尊怜悯,收为义子,随臣来投效荆将军。”成都道:“鱼都督的义子,必然本事不俗,荆将军,此人现在何处?”荆元桓道:“臣这第二人就是鱼瑾。”说罢,拍掌三声,一人来到面前,怎样打扮:

    赤发黄须双眼圆,臂长腰阔气冲天。

    头带茜巾垂肩发,外罩锦绣黄战袍。

    内穿金线乌云甲,腰束彩绒八宝带。

    足蹬马靴祥云图,坐下红毛千里马。

    一条手臂万斤力,赛过前年熊阔海。

    力诛反王八虎将,四明山上气干云。

    一柄梨花开山斧,重有三百三十斤。

    一声虎啸山河动,参上大隋明皇帝。

    成都看去,真个有大将之风。颖儿也道:“这人虽然相貌凶恶,必然有统军将才。”世祖道:“壮士可是鱼瑾?”鱼瑾道:“臣鱼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世祖道:“你是鱼都督的义子,必然有过人本领。”子龙,你去试试。子龙闻言,出班奏道:“臣遵旨。”来到鱼瑾面前,问道:“壮士,你有多少力气?”鱼瑾道:“小人一条手臂就有一万斤力气。”子龙笑道:“如此甚好,你的兵器给我看看。”鱼瑾忙递过斧头。子龙拿在手里,大喜道:“起奏陛下,这孩子的斧头比我的枪还要重,也是个人才。”世祖大喜道:“好孩子!你师父是大都督,朕在武职上难以分配你。这样罢,你就做个上柱国,位列一品,与大国师白燕卿一般。日后朕或子孙后代又要东征西讨,随侍天子左右。”鱼瑾闻言,忙忙奏道:“臣虽肝脑涂地,难报陛下大恩大德!”世祖道:“起来。荆元桓,你举荐义士,不爱名利,朕心甚慰。赐你尚方宝剑一口,如有大奸大恶之人祸乱朝纲,你执此剑,如朕亲临,率军杀入长安,清君侧,拱卫大隋将山。”荆元桓道:“臣谢主隆恩。”当下吩咐摆酒接待诸将,大军住了三日,回到长安。

    却说御驾还朝,太孙燕王杨倓、老将军宇文述同文武迎接。加进长安,升了金銮,百官朝贺。有崔弘度与屈突通之弟,崔弘昇、屈突盖随侍左右。朝罢进宫,王后妃嫔朝见,细说征东高句丽八年,朝中又见一番景况。

    过了五日,世祖明皇帝上朝,问众文武道:“目下国中造反者不计其数,卿家以为该当如何?”成都闻言,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反王之中,属瓦岗寨西魏王李密最为猖獗,其他皆是附逆,不足为患。出去了瓦岗,乃是擒贼先擒王之道也。”世祖闻言,大喜道:“诸位以为,何人可以征讨瓦岗?”袁泾道:“陛下,臣途径山海关,看这山海关总兵裴仁基老将军有些本事,可以征讨瓦岗。”杨林闻言,出班说道:“起奏陛下,袁将军眼光不错。这裴仁基父子多是能征善战之辈,不可小觑。尤其是三子裴元庆,其人力大无穷,使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重三百斤,武艺之高,不在天辅将军之下。”世祖闻言,大喜道:“朕当日还朝,各地总管按例应该前来道贺。山海关离长安不远,裴仁基到了么?”宇文述道:“起奏陛下,除去造反各地,其他的全部到了长安。”世祖大喜,传旨:“着裴仁基父子上殿。”

    那裴仁基父子闻之,忙正衣冠,前来朝堂。世祖看去,果然一门父子四人皆是良将。尤其这裴元庆,你看他:

    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大隋朝端的驰名。亮银铁甲寒光迸,水银盔展兜鍪重。锦征袍上蟠双凤,外罩淡染鹅儿黄。腰束碧玉蓝天带,足蹬九尾白狐靴。坐下骏马猛如龙,一字墨角癞麒麟,日行三千里,半夜走八百。玉勒锦鞍双兽并。银锤灿灿霜雪光,冠世英雄不可当。

    话表这裴元庆是天上三坛海会大神,八臂哪吒下凡,论武艺强于子龙,逊于成都。当下上殿,世祖看看元庆,十分喜欢。问成都、颖儿道:“成都、皇妹,你们看着孩子如何?”成都道:“非是寻常之人。”颖儿见了,暗自算了一卦,心中叫苦,却又无奈,只得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祖大喜道:“元庆,你年纪太小,诸位大臣对你多少有些成见,殿上有一尊千斤大鼎,你可能单手举起?”元庆道:“陛下放心,这样个东西,十个也不妨。”下了殿左,看这千斤鼎,高有四尺,方圆八尺,暗自冷笑。回头看了成都、颖儿一眼,右臂往鼎上一拍,“叮当”一声大响,把天上鸟群惊散。裴元庆身子一蹲,左手托住鼎,大叫一声,举过头顶。一步一步上来,口里叫道:“陛下请看!”世祖明皇帝看去,大喜道:“我大隋真是人才辈出,裴元庆,你日后必然能为我大隋立下不世之功!”元庆闻言,轻笑一声,说道:“请问陛下,臣是不是可以把鼎送回去了?”世祖闻言,忙道:“送回去,送回去。”元庆闻言,左手一撤,右臂往鼎上一推,那鼎飞过右班大臣头顶,回到原处,地板不曾伤损,大臣不曾打坏。世祖大喜道:“好元庆,功夫端的了得。”元庆道:“陛下,这还不算什么。臣听说大业七年,原宁国送来一头狮子,太孙殿下收了,一直无人能驯服。请陛下教那些原宁人把狮子带上来,臣当殿驯服。”此言一出,一众大臣指指点点,有夸赞的,有谩骂的,褒贬不一。世祖闻言,大喜道:“好个裴元庆,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不用怕,就是你不能驯服这狮子,成都在旁,上去一脚,也能收拾了这孽畜。来人,把那头狮子带上来!”黄门侍郎闻言,忙忙去传旨。不到半个时辰,把那头狮子带了过来,端的十分凶恶。你看他:

    凶狠不怯敌,霸王无虚言。

    怯敌辱其爪,虚言负其牙。

    爪牙欺白刃,果敢真坚毅。

    狮生在西山,常居东谷所。

    一灵不昧野,一威震山岗。

    人肉岂不甘,出没无定时。

    向枯树岩前,幽泉涧畔边。

    浮江一以仁,厚地随声震。

    百兽为我膳,所恶伤明神。

    世祖看见,着实心慌,说道:“元庆,你真个要驯服此狮么?”裴元庆闻言说道:“陛下放心,这样个畜生,也不知道烹炒煎炸多少个了!”世祖无奈,冲那原宁人说道:“你们只管打开笼子,出了事,朕自有应对。”原宁人见说,吞口唾沫,壮着胆子上前,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打开了笼子,忙忙闪在一边。那狮子看见,大吼一声,跳出笼子。裴元庆看见,敢上前,摆开架势,与那原宁狮子对峙。狮子看了裴元庆一眼,大叫一声,扑过去,早被元庆纵身一跃,跳在身后。一回头,那狮子又扑了回来。慌得一个裴元庆连忙腾身倒跃,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那狮子看见,喷出一口白气,又冲了过来,裴元庆双脚齐出,正中那狮子的下巴,退了回去,复与元庆对峙。裴元庆看他胆小,大喝一声,如同半空里打了一道闪电,飞身上去,骑在狮子背上,提起一对石榴般大小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打下来。那狮子唬得魂不附体,魄不在身,趴在地上,以示投降。元庆大叫道:“皇上,臣已经把他驯服了!”世祖大喜道:“好,好,了不起,裴元庆,你做的好。”成都说道:“陛下,裴元庆年纪轻轻却力大无穷,应当委以重任,可教他做个讨贼剿逆正印先锋,前去荡平瓦岗寨逆贼。”颖儿说道:“陛下,裴老将军久在山海关,对瓦岗寨事务不甚熟悉,可从朝中委派一人担任大元帅,裴老将军为副帅,裴老将军长子裴元绍,次子裴元福为副先锋,先扫平了济南的反王唐壁,而后消灭瓦岗。如此山东的贼寇多半平息。”世祖大喜道:“皇妹、成都所言,皆有道理,不知那位爱卿愿意做这个大元帅。”班中闪出一人,上报道:“陛下,老臣鱼赞愿往。”成都、颖儿齐刷刷看去,不愧是鱼俱罗的胞弟,虽然年过六旬,威风不减,你看他:

    身高不满八尺,虎背熊腰,头如大斗,面如重枣,银须俊美,声如巨钟,相貌威风,傲气逼人。外裹袍服三品官,车骑将军同吕彪。马上青龙偃月刀,百四十斤显英豪。胜过南阳伍云召,力压阎罗伍天锡。

    世祖看见鱼赞自告奋勇,大喜道:“推己及人,你哥哥那样骁勇,你也不会差了。传旨:封鱼赞为讨贼兵马大元帅,裴仁基为副元帅,裴元庆为正印先锋,裴元福为副先锋,裴元绍为后军押粮总兵官,领大军五万,扫平唐壁、李密二贼,功成之日,还有重赏。”立时山呼万岁,自然开拔去了。

    再说那麻叔谋开修运河,不觉到了大业九年,看看到了江南河一带,已然将近六年,不能再有拖延。正在此间,叔谋染病,急急不能医治。叔谋大惊道:“误了时间,吃罪不起。”忙忙去寻求名医。时孙思邈路经苏州,听闻叔谋染病,遂前来救治。叔谋大喜道:“‘药王’到了,吾恨不能亲自下床相见。”孙思邈在外头听见,大步入内,说道:“将军不要动,小生自来诊治。”叔谋道:“有劳先生了。”当下孙药王望闻问切,一番把脉,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说道:“将军,你的病是由于年少时征战四方,为官后贪图安逸,纵情声色,不觉空虚了脾脏。此病倒不难治,只是有两样地方,须得对将军言明。”叔谋道:“‘药王’但说无妨,本官无有不从。”药王说道:“将军,贫道当下给你开几味药,你自然煎服,不必多说,但是要用羊肉为药引,否则都是白费功夫,这是其一。”叔谋闻言,无奈道:““药王”,这个却难了。苏州虽然富裕,但是羊肉乃是胡人产物,这中原一带其实没有。本官也不知道北方人是否有羊肉,如若是有,南北贸易频繁,却也好说。‘药王’且说这第二个,总是有一个办得成。”孙思邈道:“这第二件,将军要改变旧习,不可再声色犬马一发受用,要节制贪欲,否则再度发病,小人也许就无能为力了。”叔谋闻言,大惊道:“啊呀呀,不好了,先生这样说,俺以后自有节制,不敢再胡作非为了。”孙思邈道:“既如此,小人告退。将军每日午时服药,寻得羊肉,吃上三日,此病就好了。”叔谋闻说大喜,吩咐道:“孙先生来此,多多不易。俺也晓得先生不爱荣华富贵,与穷人治病,多多不收钱财。今日先生救了叔谋,大恩不言谢,请先生去本处药房抓些忌用药物,日后也好救治病人。钱就不必管,俺自然付清。”孙思邈道:“既然是大将军的一番心意,所谓恭敬不如从命,那小人就抓药了。”留了一副药方,自去抓药走人。

    叔谋吩咐左右:“贴出告示,有能寻得羊肉送来的,三斤一匹布,每人每次不许超过六斤。如是平民百姓送来,报上今年田赋,本官替他付了一半。”左右闻言,忙忙去了。告示一出,当日就有村民百姓送来一只羊羔,连同杏酪、五味子一同蒸食,名为“含酥脔”。叔谋得知大惊,将那百姓唤到床前,问道:“大哥,你家每年要交多少田赋?”百姓说:“启禀大将军,按我朝法令,每丁每年要交纳粟二石为租;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以为调。”叔谋又问:“那你该服多少劳役?”百姓说:“每年服徭役二十天,是为正役。如不服役,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交足二十天的数额以代役,称做庸,也叫‘输庸代役’。若需服役,这二十天之外加役十五天,免其调;加役三十天,则租调全免。若当年水旱灾害严重,农物损失十之四以上,免租;损失十之六以上,免调;损失十之七以上,赋役全免。”叔谋道:“你倒是仔细,你是小民,衣着打扮,十分贫寒。你就在我门下做个旗牌官,不必做农户了。”又问道:“你家还有什么亲人?”来人说:“还有二子。”叔谋道:“你把房子卖出去,换些铜钱,你全家本官养着。”来人大喜,自回去卖了房子,换了几个大钱回来任职。

    此事传出,苏州城议论纷纷,乡村百姓前来献羊羔约有数千人。麻叔谋闻了,对左右道:“吾之病虽重,也到不得这么多羊。你把来送羊的百姓遣散,每人发一个大钱,教回去改善生活。”这码数某平日里作奸犯科,收受贿赂,私财富可敌国,府中却只有十数个仆役,七八个丫鬟,如何在乎这些?百姓受了恩惠,个个欢喜,不觉到了腊月,运河多是要成了。

    恰在此时,苏州宁陵县下马村有个叫陶榔儿的地主,家财万贯,却为人凶暴。此人家的祖坟靠近河道,深怕挖河时被发掘。这陶老贼心如蛇蝎,行事极端残忍,遂偷了别人家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杀死,而后砍掉头、脚,加入上等佐料蒸熟,装入食盒,献给麻叔谋。麻叔谋吃着这肉,香美异常,十人满意,却又长吁短叹。左右问道:“将军为何如此?”叔谋道:“俺这一辈子,贪得无厌,富可敌国,子孙后代不怕没有顺利仕途。那日孙先生所说,的确在理,俺也不愿意再行不义之事。只是这陶老儿是个地主老才,一会少不得送上布匹,你等须得在意,要是小事,就收了;如是大事,须得报我。”左右道:“晓得。”出来问道:“陶老儿,老爷问你什么要事。”老贼道:“小人家祖坟邻近河道,害怕......”话未曾说完,左右已经明白了,说道:“你不必说了,俺也晓得了,你就在此,等老爷回话。”忙回去报告麻叔谋。叔谋道:“更改运河,弄不好要耗费时间。不知道这祖坟是什么地段?”左右道:“这宁陵县是个偏僻的地方,地势较高,他家祖坟又修在土山上,不如改道,或可减少钱财。”叔谋闻言道:“如此最好。”遂下令:修筑河道须得小心,经过陶家坟地时绕了个弯。陶榔儿兄弟感谢麻叔谋的恩德,继续偷盗小儿蒸熟献给麻叔谋来讨赏。叔谋吃了三日,病一发好了,陶家两个老贼却一再来送。叔谋不悦道:“吾病已好,为何还要来送?莫非是盼着吾一日坏过一日,他好领赏一辈子的么?”陶老贼大惊,不敢再来。

    可恨这陶老贼兄弟,平日里偷盗小孩,自己也吃了几个,不觉吃上瘾了,其他什么也不想吃了,非吃蒸的小孩子肉不可。不晓得宁陵一带小孩子被他盗走了、吃去了好多,吓得当地百姓纷纷把小孩子藏起来了。即便如此,还有丢失小孩的。这两个老贼有了断餐之时,手下的恶奴、恶仆见了,忙忙说道:“老爷不如去鹿邑偷小孩吃。”二贼大喜,连忙派强悍能干之人前去鹿邑偷小孩,回来蒸着吃。由是鹿邑良民富户人家的小孩接二连三丢失,官府只道他有麻叔谋庇护,也不敢过问,百姓苦不堪言。又舍不得子孙,只有把小孩子藏起来,并哄吓小孩子道:“别哭,麻胡子来了,你再若喊叫,被听着了,抓去蒸蒸吃。”不料小孩听说“麻胡子”三字,一声也不敢哭了,至今为世人所用。

    话表陶家两个老贼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便有鹿邑土地爷显灵,施法告知麻叔谋。那时麻叔谋正在工地监工,与河工探讨更改河道的路径。忽然一道金风吹来,众人大惊,叔谋把手一伸,八十二斤黑缨丈六枪拿在手里,喝道:“何方妖怪,怎敢骚扰天子工程?”土地说道:“麻将军,我不是妖怪,是本方土地,来此有要事告知。”叔谋闻言,插枪一边,稽首道:“原来是土地公,不知有何见教?”徒弟说:“陶家兄弟送你的不是羊肉,是小孩的肉。他两个送你不成,自己吃上了瘾,如今宁陵县、鹿邑县两处百姓苦不堪言,你身为父母官,也该有些作为。”麻叔谋闻言大惊,回身问河工道:“尔等河工,多有寻常回家的,可有此事?”众人道:“有!”麻叔谋大怒,立马派大将把他逮捕,喝道:“老贼,亏你披着一张人皮,竟行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你食之人子,贿赂县官,遣贼盗宝,败坏吾名。现在宁陵县、鹿邑县的百姓,知道的,说你兄弟二人不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官要吃小孩肉!来人,拖出去砍了,家中大小,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处死,包成饺子,分给两处百姓,也尝尝尔等的肉。老贼家中财产抄没,归于苏州府保管,本官自有用处。”众人大喜,自然处死了两个老贼,家中一门良贱,也不分青红皂白,共计五十六口,全部处死。百姓听说,纷纷前来,唯恐少了饺子吃。叔谋收了财产,留下四成,六成由官府调度。凡是那些由于修运河而贫困的百姓,依据情况不同,赈济粮食、布匹等物。一时间民心大振,到了年底,把来一条大运河,北起涿郡,南至余杭,绵延数千里,历时十年,滔滔不绝。后来元朝入主中原,国土急剧膨胀,加之宋朝荒废隋朝大运河,于是翻修,即为今日的“京杭大运河”。

    再表世祖一日朝毕,回到寝宫,不觉打盹,继而入眠。只见太极殿漫起大水,世祖全身甲胄,在水中来去自如,一张口,并无一滴水进来,心中大惊。忽然一人来到面前,世祖看去,此人披头散发,遮住面容。世祖毕竟大胆,喝道:“你是何方鬼怪,来此何为?”来者道:“我不是鬼怪,我是鬼使,奉命前来。”世祖问道:“你奉谁的命?又是什么命令?”来者道:“这你不要管,你只要听好,参悟得出来,你大隋江山绵延三百年;想不出来,就要败在你的手里。你道什么话?乃是:季无头,海无边,早晚天下归他管。话已带到,我去也。”世祖大惊,身后一人,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双手过膝,手拿长剑,照面砍来。世祖见了,本能闪避,撞在柱子上,叫一声:“不好!”忽觉得有人在耳边呼唤,忙睁开龙目,原来是盖庄在面前。世祖问道:“朕却才怎的?”盖庄道:“陛下口中怪叫,宫女前来报告微臣,臣忙忙至此,奋力将陛下唤醒,实是冒犯了龙颜,请陛下恕罪!”世祖道:“卿无罪。小庄啊,这季无头,海无边,你怎么看?”盖庄闻言,一时不明所以,细细一想,说道:“陛下,季无头是个李字,海无边想必是个渊字或者源字。”世祖闻言,思量半晌,大喝道:“不才李渊,竟敢犯上作乱。小庄,速速传令:着天宝将军领十二卫大军及陇右骑兵,猛攻太原,斩杀李渊父子。”盖庄闻言,大惊道:“陛下,唐国公前日还被您教去攻打始毕可汗,两日前班师回朝,您还予以嘉奖,怎么今日又说造反?”世祖道:“你不晓得。方才朕做了一梦,梦见大水淹了太极殿。朕在水中四处游走,无人问津,却能张口说话,水不能入体。忽然一人前来,对朕说有要事相商。朕就问他何事。他就说了一句话,乃是:季无头,海无边,早晚天下归他管。说完就走了。朕要追他问个明白,一个人身穿金盔金甲,手拿长剑,双手过膝,就来砍朕。朕手无寸铁,忙忙闪在一边,不觉撞倒了柱子上,而后就被爱卿叫醒。你方才说,季无头是一个李字,海无边是个渊字,不正是李渊么?”盖庄闻言笑道:“陛下,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何必挂记在心上?真要如此,臣倒有个主意。麻将军日前奏报,说除夕之前定能修完大运河。陛下可说上元佳节前后摆驾太原,体察民情。自今日算起,只有三个月时间,如唐国公真要谋反,必然提前督造宫殿,三个月就完工又有何难?那时杀了他,天下人无话可说。”世祖闻言,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说道:“卿所言极是。”于是传旨,令唐国公建好行宫,以备巡游。

    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宇文成都与颖儿看看无事,商议治办年事。宇文崶那边,开了宗祠,上了父亲牌位,有为凤凰公主造了后花园,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此时天宝将军府、兵部侍郎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这日,天宝将军府中,成都正起来同颖儿打点礼物,送与亲戚兄弟。正值沙羽封捧了一茶盘锞子进来,说道:“姑父、姑母,方才项叔叔差人前来送礼,共是一百五十三两六钱七分,门人自然收了,送给小子。略略一看,这里头成色不等,共总倾了二百二十个锞子。”说着递上去。成都看了看,只见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夫妻对视一眼,不禁笑道:“子龙不曾出没古玩金银器皿,不晓得些办法。也罢,日后加倍送他,你且与仆役、丫鬟分了,也好买件像样衣服,不要扫了新年的气质。”沙羽封答应去了。

    再说洪兰成剿除吐谷浑残部,回了京城。世祖大喜,封为建节将军。洪兰成有了功名,寻思与荀慧燕之事,暗自约了唐婉儿取经。当下分主客坐定,正要开言,人报南宫温灏请进。洪兰成无奈,忙忙安排唐婉儿回避了。南宫温灏见来,拜了两拜,问道:“洪道兄,咱们春祭的恩赏,可领了不曾?”洪兰成道:“道友不急,我已经打探清楚,要到除夕发配。”南宫温灏轻声道:“你我家虽不等这几两银子使,多少是皇上天恩。可如今世道不同,也吃不得一个少。不知道道友是否有些金银,借个五十两,日后再还。”洪兰成道:“这有何难,当下取了一百两黄金,付与南宫温灏。”南宫温灏大喜,拜谢取了。洪兰成看见走远,忙请出唐婉儿,说道:“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俺想早关了来,虽不能给父母见过,好歹置了祖宗的供,也是好的。只是令姊对俺似乎有些成见,俺虽有钱,不敢乱投。如今将近除夕,俺想那怕用一万黄金供祖宗,到底不如求个家室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唐姑娘,你可否传授俺几个法门,日后必有重谢”唐婉儿笑道:“好妖道,正是这话。我这姐姐最恨登徒浪子,你那日言语不慎,冲撞了他,他至今不曾忘了。你如今是建节将军,官居正四品,先得赔个礼,自然好说。”洪兰成:“而后便要怎得?”唐婉儿道:“你先陪了礼,我姐妹住一个宅子,分不开,你怕什么?你说完,我看看姐姐脸色,就好定夺。”洪兰成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在下多谢唐小姐了。”也不敢与钱,亲自送出府,也算客气。

    再表袁泾与陈再兴二人初来长安,不知就里,聚在一块,正说着除夕诸事。再兴道:“这事该有三省六部掌管,我已派人去了。”忽报掌事的会来。再兴便命:“叫他进来。”只见管家捧了一个小黄布口袋进来。再兴问道:“怎么去了这一日。”管家陪笑回说:“今儿不在礼部关领,又分在光禄寺、库上这两处。因又到了光禄寺才领了下来。光禄寺的官们都说,问二位爷的好,说二位爷初来乍到,如有事情,只管开口,无有不办。”再兴笑道:“他们哪里是想我。我如何不晓得自家人习气?这准是到了年下了,不是想我的东西,就是想我的戏酒了,以后多个靠山。”一面说,一面瞧那黄布口袋,上有印,就是“皇恩永锡”四个大字;那一边又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又写着一行小字,道是“豹韬大将军陈再兴、右卫将军袁泾,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布三百匹,大业九年九月十二日当堂领讫,值年寺丞某人”,下面一个朱笔花押。二人看见,暗自好笑。

    当下二人于再兴府上吃过饭,盥漱毕,换了靴帽,命管家捧着丝绸、布匹跟了来,取了九匹上等丝绸,先奉上成都、颖儿。又至张曐这边,送了九匹上好丝绸,方回家去。又命管家道:“你快快去问问你项子龙、杨济清、曹法正三位爷,正月里请吃年酒的日子拟了没有。若拟定了,叫书房里明白开了单子来,咱们再请时,就不能重犯了。我想中原有无数规矩,万一不留心重了几户人家,不说咱们不留心,倒像两宅商议定了,送虚情怕费事一样,也吃本地人笑。”管家忙答应了过去。去不多时,拿了三人请吃年酒的日期单子来了。陈再兴看了,命交与使令仆役去看了,请人别重这上头的日子。因在厅上看着小厮们抬围屏、擦抹几案、金银供器。

    只见小厮手里拿着个禀帖,并一篇帐目。陈再兴接过禀帖和帐目,忙展开捧着,袁泾倒背着两手,向陈再兴手内看去,那红禀帖上写着:“太常少卿兼民部侍郎领御史大夫裴蕴叩请豹韬大将军陈再兴万福金安,并右卫将军袁泾金安。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加官进禄,万事如意。”陈再兴笑道:“这人有些意思,如何晓得我们亲近?”袁泾也笑道:“老陈别看文法,只取个吉利罢了。”一面忙展开单子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瓟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兔子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折钱三千五百匹布。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高丽鸭两对。”

    陈再兴便命:“裴蕴是皇上宠臣,不知道什么计较,对我两个降将这样好赖,快请进他来。”不一时,只见裴蕴进来,看见二人,只在院内顿首请安。再兴大惊,忙命人拉他起来,笑说:“老尚书,你还硬朗。我两个初来乍到,多亏您提携。除夕佳节,又奉上这样多东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老尚书日后有何难处,但说无妨。”裴蕴闻言,笑回道:“托二位爷的福,老儿如今还走得动。二位虽是高句丽来的,却是皇上信臣。皇上时常说起二位,颇为赞赏。”袁泾闻言道:“老尚书,你儿子也大了,该叫他走走也罢了。”裴蕴笑道:“不瞒袁爷说,小的们走惯了,不来也闷得慌。他们可不是都愿意来见见天子脚下的世面?他们到底年轻,怕路上有闪失,再过几年就可放心了。”再兴笑道:“老尚书怎么讲,他这才走了几日?你不要怕,若是路滑,我弟兄就起个托,管教无事。”裴蕴道:“爷的话是了,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得很。老儿还好,耽搁了几日,我是第一。以后到了小儿,虽走了一个月零两日,也是日子有限了,果然心焦,可不赶着来了。”再兴道:“这固然是后话,我弟兄自有计较的,你不必怕。今年你这货来打擂台来,我弟兄不好回了,就请大年老尚书来。”裴蕴闻言,忙进前了两步,说道:“多谢,多谢。如此,老儿告退了”再兴道:“我送送您。”裴蕴道:“将军留步。”也就去了。再兴看看裴蕴走远了,问管家道:“今年收成如何?”管家回道:“回爷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起,接接连连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日。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袁泾闻言皱眉道:“这可是奇!收成不好,他还送这些东西!”再兴道:“我算定了,咱俩至少也有一千匹布来,这够做什么的?如今我们侍奉了老的、宠的,他们也不消停,把来我们一番。你我皆是小生,却有大军功,如何没人孝敬?这个年,凡是送礼的,都要收,也都要暗示,否则你我日后朝堂上抬不起头了,却怎么好?少不得又是一番打理,真真教人没法子过年了!”袁泾道:“正是呢!我这边倒可以,没有什么外项大人物,那几个也不待见,送也没用。算起来,不过是在东辽一年的费用。我受用些就费些;我受些委屈就省些。再者规矩送人请人,我把脸皮厚些。可省些也就完了。比不得那些个府里,这几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却又不添几百匹布的产业。老陈,是有个计较。”正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未知这除夕怎样打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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