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连着好些天,全都是各种好消息到处飞。 报纸都登不赢,可跟外省那些炒冷饭的不一样,商河南坪这边天天都是真正的新闻。 仔细查起来,捐的这些厂子都是些普通厂子,并不是那些厂长现在正经营的。 捐钱的也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捐了并不会伤筋动骨。 这群人显然是真正学到了陆劳模的“精髓”,来了一招围魏救赵。 可是旁人会说什么呢? 他们总不能逼着他们捐自己全部身家吧? 那真要有这不着五六的,别人一句话就能怼回去:全捐可以啊,你养?或者说,你捐了多少? 刀不割在自己身上,总是不知道疼的。 要他们捐,就舍不得了。 这一切,也都在陆怀安预料之内。 外头问到郭鸣这边,他也是直接躺平任嘲:他们捐了,我已经很高兴,很感激了,哪里会挑三捡四。 确实如此。 人家肯捐已经是在做好事了,难道还要挑剔说捐的不够捐的不够好? 没这道理不是。 虽然和余州那边捐了大笔资产的不能比,可是他们这边,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郭鸣特地让人整理了一下,好好写了报告递上去。 上头很快做出了批示,大力表扬了大家这样主动的行为。 有了这纸文件,郭鸣说话腰杆子都挺直了。 亲眼看到这份文件,审查团众人一个字都没说。 从办公厅这边离开之后,吴干事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那,新安集团这边,我们还查不查?” 还查什么呢? “不查了。” 查也没有意义了,就算真查出来哪里不对,要整改,到底是通报还是不通报? 通报的话,人陆怀安可是省劳模。 难道是让他们说,这评的不对,劳模都有错? 新安集团还顺带着被评了示范单位的,难道要所有人向他们学习这些错误不成? 回头上边问起来,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什么好查的了。”薛干事摇摇头,颇为叹息:“陆怀安这人,有点意思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连我都没想到过。” 当真是处理得极妙,借着这个劲儿,顺带着,还让整个商河南坪都跟着轻松不少。 而且,事实上,他们审查团也可以交差了。 总的来说,还是有所收获的。 虽然比他们预想的差很多,可是既然这边要保,他们也不可能非要把人拉下来。 勉强还算得上是一份,比较合格的答卷。 “就是可惜了。”吴干事撇撇嘴,觉得这陆怀安当真是不懂眼色:“他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钱有什么用? 等他爬到一定位置就会知道,钱一点用都没有,只有抓在手里的权,才是真正有用的。 “人各有志。”薛干事感觉压力顿消,倒是难得地替陆怀安说了句话:“或许是他对这些没兴趣。” 这话传到陆怀安耳朵里,倒让他笑了一声。 这人有点意思。 “话倒是说的不错的。”他确实是对权力一点想法都没有,陆怀安哈哈一笑:“我就想赚钱。” 钱叔抚掌大笑,深感认同:“我也是,钱真是个好东西,越多越好!” 此时全国上下都陆续有消息出来,各地时不时有捐厂捐钱的。 有些人是捐了之后,进了体制内另寻出路。 也有的是继续留在厂里,以谋后路。 有的,则是因着陆怀安这操作打开了思路,整了个全国劳模什么的。 甚至还有人,整了个全国人民代表出来。 相比之下,陆怀安这小小省劳模,倒是毫不起眼了。 有人为此忿忿,觉得颇替陆怀安不值。 可陆怀安一点都没有不高兴,他压根也不想太显眼。 枪打出头鸟。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一难关,可一点都不想招摇。 因此,对于某些人建议他去北丰参加颁奖什么的,他都敬谢不敏。 对外的借口则是:“算了,我媳妇孩子回来了,最近没得空闲。” 事实上,孩子没回来,媳妇是真回来了。 陆怀安搂着沈如芸,难得地有时间坐在一起看雨。 以前,他最讨厌下雨了。 一下雨,啥事都干不了的。 又耽误事情,又出行不便。 可现在,他看着庭院里的芭蕉被雨打得歪来倒去,有些花还被打落些花瓣,怀里又抱着香香软软的沈如芸,他忽然懂得了【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妙处。 沈如芸倚在他怀里,随着摇椅一晃一荡:“你这件事情,处理得挺厉害的。” 她当时听到消息,都觉得颇为惊险。 心里着实担忧不已,才特地请了假回来。 没想到,陆怀安这一手,玩得很是漂亮。 既没有得罪人,也将事情完美解决。 甚至,还在上头好好露了把脸,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陆怀安嗯了一声,手轻轻拍了拍她,随意地道:“也是突其想,我总觉得,上头不至于这样的。” 好好的厂子,他也没干什么,不至于就要被穷追猛打。 尤其是得到郭鸣的暗示后,他察觉很有可能,连张德辉都不乐意他全部捐出去。 “借力打力……”沈如芸被他这轻轻拍着,迎面扑来微潮的湿气,带着泥土花草的芬芳,都感觉舒适得快睡着了:“挺厉害的。” 相比于从前,他只知道把人套麻袋,拖巷子里头揍一顿的作法,显然是高明了许多。 听着她这个话,陆怀安闷笑出声:“读了那么多书,总该是聪明些的。” 从前那些招,只能对付那种小啰啰。 他要真敢这样对待审查团,怕是马上得被扫黑除恶了。 俩人耳鬓厮磨,渐渐都有了些倦意。 一觉睡醒,居然连电话都没一个,倒真让他们有了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左右没什么事,他们一起做了顿饭。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你洗菜我来炒,偶尔接触,会心一笑,气氛温馨又甜蜜。 吃完饭,晚上便歇在了这边。 外头雨疏风骤,屋里狂风暴雨。 憋了好些天,陆怀安可一点都没留手。 枝上娇花几次三番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又被柔风安抚着勉强归位。 好容易雨势渐缓,才让娇花有所缓和,慢慢跟上了节奏。 在这和风细雨之中,渐渐舒展花瓣,直到整树花枝都被染上了阳光雨露的气息。 好一番滋润过后,愈显娇艳。 可惜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俩人郎情蜜意没几天,沈如芸休完假了就得回北丰。 临行前,她也直接说了:“那边局势暂不明朗,最近……你还是先留在南坪吧。” 陆怀安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好直接说。 当下只得点点头,颇有些不舍:“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孩子们。” “嗯,我们没事的。” 虽然沈如芸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陆怀安坚持要给几个孩子请保镖,甚至出行时还略有不便,但她还是接受了。 他总归是为了她们好的。 这边陆怀安总算出来见人了,各种邀约蜂拥而至。 最多的,是南坪这边的厂长们。 他们实在是太感激陆怀安了! 原想着,这一次肯定得伤筋动骨的。 没想到的是,陆怀安虚晃一枪,他们只是有样学样,没成想,竟然真的躲过一劫! 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兴奋,不激动,不感激呢? 陆怀安和龚皓他们商量着,选了几个局赴约了。 倒是一点不居功,要多谦虚有多谦虚。 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嘛! 反正给上头传递的信息就是:我们都是非常配合的,绝无异心。 商河这边的厂长虽然没请,但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感激的。 只是他们没直接说出来而已,可是这样的沉默,让南坪这边的厂长们颇有微词。 “简直是群扶不起的阿斗。” “陆厂长给他们解决了这么个大麻烦,居然一个个装聋作哑的。” “原先跟着干的时候,动作倒是一个比一个利索。” 这会子就装死啦? 被骂的受不住,商河这边也有人攒局。 只是陆怀安正忙着,也懒得去敷衍一二,索性一个都没去,全给推了。 这些人,确实是如张德辉所说,愚蠢,不值得深交。 经过省里的研究后,捐出来的资金全部上缴了。 而捐出来的厂子,则分给了当地的村集体/国营企业,继续为商河,为南坪作贡献。 捐的钱总共约一百五十万,上头转脸下来的奖金却有足足三百万之巨。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南坪这边划了一百万,郭鸣高兴坏了。 有些地方拿这笔奖金去搞厂子,有些是直接划一部分出来做奖金,搞活动,做宣传。 而郭鸣跟他们全都不一样。 在跟陆怀安仔细商量后,他直接将这笔钱全砸下去,修路。 南坪这边,尤其是原先的河堤,不少都不够高不够宽。 去年侥幸没垮,可今年马上又要到汛期。 他可不希望,在他在位期间,堤垮了。 要是出了大险情大灾情,不管他现在做得多好,可都是要被骂到死的。 因此,这笔钱在全区范围内,几乎被用到了极致。 河堤全都加固,加高,加宽。 原先的黄泥巴路,现在全都打水泥。 要多结实有多结实的,感觉装甲车跑上边都不会有问题。 龚皓瞧着了,都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陆怀安想起当初涨水的时候,那一夜的担惊受怕:“我可不想,再在涨水的时候去搞沙袋了。” 提前做好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