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京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凝重，不少人在想着从龙的事，于是各家频频小动作起来，就连方家也不例外。 虽然方家只是四品，但也算一方小势力，值得被人拉拢了。 方大老爷在想着该跟谁站到一起，还是像亲家楚家那样，干脆做纯臣，哪家也不站。 从龙一事，非常危险，有些皇子，就算准备充分，势力雄厚，但要没气运在身，最后也失败了。 而眼下，没谁敢说自己十分有把握能当上皇帝，所以楚家便没掺和这事。 他们家已经位极人臣，不掺和，将来还能落个好下场，要是掺和，结果从龙失败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因为掺和的性价比不高，所以楚家的原则是不掺和，这策略是对的。 但方家，目前才四品，还有上升空间，所以方大老爷想搏一把。 原身家在原身还没重生的第一次，自然是押错了注的。 万幸亲家楚家在关键时刻提点了方大老爷，让方大老爷及时抽身，才没在之后被新帝落。 虽因及时抽身，没被新帝落，但因没从龙之功，这官位自然也就没动了。 而原身重生后，每次都跟方大老爷提醒，让方大老爷站对了队，成功升到了二品。 这一次安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万一不会重生呢，自然是要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让方大老爷晋升一下，将来要是没重生，家里升了官，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这天，安然像原身记忆中那样行事，看好不容易父亲母亲都在家，便让父亲与母亲单独留下来，说是她有话要跟他们说。 方大老爷和方大夫人对安然都是不错的，也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是那种没事歪缠的孩子，所以这会儿让他们屏退左右，说是有事要跟他们说，就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于是当下便让其他人下去了，只余他们三人一起说话。 安然便像原身那样，跟方大老爷和方大夫人道：“爹，娘，陛下染恙，咱家准备站哪个皇子啊？” 方大老爷听安然问这个，当下不由大惊失色，接着便沉下脸，骂道：“胡闹！这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该关心的事？况且天家的事，也是你能挂在嘴边说的？不懂隔墙有耳的道理？你这话要让人听到了，咱们家十次都不够抄的。” 这个时代的朝廷，也有类似锦衣卫之类的探子机构，所以方大老爷才会在听了安然的话后，大惊失色，生怕家里哪个地方藏着什么探子，听到了安然的话，报给皇帝知道了，来日家里传来大祸。 但安然知道这附近根本没人监听，于是当下便道：“我这不是私下跟你们说，还轻声说的吗？谁能知道？” “就是不知道，也不能说，万一呢？”方大老爷谨慎的很。 安然道：“我不是乱说的，而是这几天，我做了些梦，梦里老是梦到咱们家站错了队，然后被新皇处理了，我吓倒了。” 方大老爷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根本没站队任何人，何来站错一说？” 不错，虽然方大老爷准备站队了，但还没开始，这也是安然故意挑的这个时机，毕竟方大老爷一旦站队了，再改换门庭就不容易了。 安然故作一脸疑惑地道：“您真的没站队吗？” 方大老爷坚决否认，道：“没有。”然后又好奇兼试探地问道：“你梦里，我站了谁？” 安然道：“梦里你站了三皇子，但后来二皇子上位了，咱们家就倒霉了。” 方大老爷听到此处，不由脸色一变。 本来他是完全不将安然说的话放在心上的，只当小孩子胡诌，做了个梦便信以为真，但这会儿听安然说他站队三皇子，却是心下一惊，原因无他，他的确打算站队三皇子，更可怕的是，他暂时还是想想，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方大夫人。 也就是说，按理，安然不会知道，就算方大夫人都不知道，这样一来，她都不可能是从方大夫人那儿听来的消息。 “你……真做了那样一个梦？”方大老爷迟疑地道，这会儿他已经没骂安然胡闹了，而是开始迟疑，安然之前做的梦是真的。 安然点头道：“是真的。” 然后又道：“然后我还记得，陛下病情越来越重，开始笃信丹术，弄了一些方士在宫里给他炼丹，但丹药没救回陛下，相反……不多久陛下就……” 其实这当然不是她做的梦，而是之后会生的事。 安然没将皇帝驾崩的话说出来，但方大老爷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沉思了会，便道：“这样，要真生了这样的事，我就信你的，到时……站队二皇子。” 安然看达到了目的，当下便松了口气，道：“刚好我也想看看，梦里生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大老爷点头，然后向方大夫人道：“今天的事，不可向任何人说。” 方大夫人知道事情严重性，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 当下便点头道：“这个老爷放心。” 然后又叮嘱安然，道：“这事你也不要在外面乱说。” 安然道：“女儿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厉害，不会说的。” 方大老爷看安然知道这个道理，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说定之后，方大老爷便暂时没动静了，没像本来打算的那样，投靠三皇子，而是静观安然的梦可是真的。 不久，天子病痛难忍，夜不成寐，身边的总管太监不忍皇帝这样痛苦，便引荐了几名方士，炼出了一些甜露，天子饮了，病痛折磨好了许多，便越信重这些方士。 有了这些方士掺和，京中的水更浑了，一时之间，京中越风起云涌。 ——其实安然怀疑那些方士是不是哪个皇子送的，一来在皇帝身边培养自己的势力，二来等不及了，想通过方士之手，快点弄死皇帝。 当然了，这只是她的推测，她也懒得去查探真相，反正跟她无关，她不用浪费精力查这些。 而方大老爷看皇帝还真用了方士，合了女儿做的梦，当下不再怀疑女儿的梦是假的，马上便选择了站队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