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都，一座现代化、国际化的大都市。
出城入城都有关隘，对何执而言，能避就避开。
他在旧城区呆了五年，自然有入城的小门道。
新旧城区交界处，工厂林立。
一棵棵烟囱高耸入云，突兀且笔直，吞吐乌黑的浓烟，淹没了月亮。
无数钢铁管道在地下纵横交错，把污水、化学废料排入地下河与淮水。
这些工厂建立之初，选址于此，一是污染太大，不得不远离市区；二是为了靠近旧城区废墟，使用免费的建筑材料。
建成之后，运输队留下的后路一直没关，大概管理员也想不到，旧城区还住着人。
甚至靠着他们工厂，来往于新旧城区，整整五年。
何执摸进工厂，背上行李箱——他在箱子上装了两个背带——不发出一点声音。
和“海的女王”合作时，他得知了工厂监控的位置和死角，这也是屡次“偷渡”从未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正是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之时。
巡逻的保安们打着哈欠，聚在保安亭里刷短视频，根本没注意到，一个人影从工厂内部走出，将身一猫，消失在绿化带中。
……
咕噜咕噜——
行李箱磕磕绊绊，被拖着在柏油路上前行。
何执走过一个又一个居民区，右手边闪烁的霓虹灯光，吸引了他的视线。
北极光网咖，中间那个“光”字脱落了，只有“北极网咖”亮着。
网咖，很合适……有电、有一点钱，最重要的是，有能和社会接轨的信息。
何执放下拉杆，抬着行李箱，推开网咖的门。
叮铃，风铃晃动。
前台，一个女生化着淡妆，正趴桌睡觉。
听到声音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睡眼。
“……欢迎光临，您可以扫码选择区域、机型，线上缴费；也可以到那边机器处自行办理……”
“你们店招人吗，我想应聘网管，”何执说道。
“呃，我们并不缺人手，”女生为难道。
“我什么活都能干，不要工资，管吃住就行，”何执说。
大约是看出何执境遇窘迫，女生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是拒绝道：“很抱歉，但店里没有空闲的职位，多数工作也可以由机器来完成。”
“店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钱……要不你去别家看看？”
何执有些遗憾，转身正要离去，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值夜班，管吃住，一周两百，你干不干？”
他回过头，一个女人叼着烟卷，从旋转的楼梯上往下瞧。
她四十出头模样，披着宽袍睡衣，身材保持得很好。
“红姐，你还没睡？”
前台的女生登登登跑上楼，担忧地说：“《琥珀》推出以后，生意越来越不景气，再招一个人会不会……”
“唉，谁还没有难过的时候呢，”红姐吐出口烟雾，声线慵懒，“你先带带他，等他找到赚钱的营生，自然就走了。”
“好好，你是老板，都听你的。”
女生回到前台，翻翻找找后，递给何执一个合同。
“先签一周的合约，你要是找不到其他工作，可以续约。”
签完字，女生接过去，皱起眉头：“姓名，张三？身份证交给我，登记一下。”
何执从一叠假身份证中，抽出一张，递给女孩。
“你还真叫张三，二十四岁……”她把证件还给何执，表情奇怪。
她说：“你可以叫我小慧，走吧，我给你找住的地方。”
两人来到杂货间，小慧按下电灯开关，顿时大量的灰尘在灯光下漂浮。
她收拾零碎杂物，用布兜着，抱起来往外走。
一边对何执说道：“好好休息，吃早饭我再喊你，一会白天熟悉流程，晚上就到你看班了。”
“谢谢。”
何执和小慧一起，收拾出来一块空地，小慧拿来一套被褥，铺在上面，就当是床了。
“晚安，”小慧说。
“早安，”何执说。
这会儿天快亮了，东方隐隐能看见鱼肚白。
何执拿出睡袋，和衣钻进去休息。
小睡一会，耳畔就传来敲门声。
何执伸了个懒腰，估计时间不过六点，和他早起的习惯很合得来。
压下门把手，推门而出。
北极网咖的员工都已经醒了，聚集在门外跳操。
音响播放着半个世纪前的流行歌，领舞卖力地喊着口号。
“一哒哒哒、二哒哒哒……”
“张三，你也一起！”
小慧在队伍中，向他招手。
“我就算了……”
“去吧，活动活动，有益身心，”老板“红姐”不知何时到了身后，语重心长地说，“一时落魄不算什么，健康的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
……何执深吸口气，走到队伍的末尾，模仿领舞笨拙地打着节拍。
“三哒哒哒、四哒哒哒……”
跟着跳了半个钟头，他背后也出了些汗，被小慧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