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带有万千感慨的言语飘荡在破旧的屋子里，久久不散。
之后，整座屋子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叶桐只是静静地看着铜镜里那张苍老的脸庞，熟悉而又陌生。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在渡突破洞天境的天劫…也知道这里只不过是心魔幻境罢了。
房间里的家具早已腐朽，桌子上有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它的主人离开这里太久太久了。
“寒霜…”
叶桐轻声低喃，脸上渐渐挂起温和的笑容，这里是心魔幻境，说明真正的慕寒霜并没有死。
她是慕寒霜，亦是玄冰。
叶桐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怅然若失之感，那近六十年的岁月，他竟是有些忘记了。
那一幕仿佛大梦初醒，那如梦似幻的美景或许会在心海中短暂徘徊，但终将如晨雾般渐渐消散，直至无法再忆起。
“这就是心魔么。”叶桐喃喃自语，他有些后怕，这一切种种都太真实了，这近六十年的岁月中，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之所以能够回到沐天城，全是依靠着心中那一个念头。
她说过，她想回家。
如若不是叶桐最后心神恍惚，脑海中回荡起一些记忆碎片，想起来了一切，恐怕将会因为慕寒霜的死去，彻底沉沦在心魔当中，直至真灵寂灭，彻底死去。
天极城，仙宝斋，藏剑峰…
似乎叶桐在哪，慕寒霜便会出现在哪。
他在哪，她就在哪。
这也是为何叶桐会笃定慕寒霜就是玄冰。
当初在剑关时，玄冰附身在他身上给小紫吓到了，而后又把小紫的记忆给抹除掉。
自那之后，叶桐心中隐隐猜测出一个可能。
玄冰能够抹除生灵的记忆。
他脑海中为何没有天极城河畔相谈、仙宝斋与她拥抱的记忆？
也是这个原因。
而藏剑峰的记忆，是她给的。
那是一幅画面，她站在雪地上，静静地看着木屋里的自己。
叶桐目光深邃，这一点他不明白，为何在心魔幻境当中，会平白给予自己一段记忆？
自己明明被抹除掉了记忆，怎会又想起这些？
且是在自己心智欲要彻底沉寂心魔当中时，恰好就浮现出来了？
叶桐眉目微皱，心中匪夷所思，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一切应该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他转念一想，这可是在心魔之中，万事皆有可能，而且自己现在明明已经想起来一切了，为何还没有脱离心魔幻境？
呼——
叶桐长舒一口气，神色有些茫然，又有些难看，也就是因为他现在使用不了玄冰剑。
不然直接一剑出，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
“你还在等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叶桐突然开口道，言语中带有一抹极致的冰冷。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停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停止了流动。
不，是真的停止了！
周围的环境转瞬间变得一片宛若深渊般的黑暗，尽头不知通往何地。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仅是一次心魔劫，心性已然天翻地覆，原来少年心气消失的速度，远比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一名老者站在叶桐的身前，他白须白发，仙风道骨，淡笑道：“呵呵…许久不见。”
“原来是你。”
叶桐若有所思，前面那一句话他没听懂，但眼前之人他可是相当熟悉。
正是那名老乞丐。
老者微微一笑，“我那药方可还不错，你后面是不是不再头疼了？”
“什么药方，恐怕是某种限制我的东西吧？”
叶桐神色冰冷，他已恢复了所有记忆，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只是一副药方。
他识海异常强大，按常理来说，是绝无有沉沦心魔幻境中六十年的可能性，而之所以会头疼，则是因为自身的危机感应。
磅礴的识海不断提醒他，这是心魔幻境。
可他傻乎乎的去喝“药”…
识海：“……”
“不错，那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老者轻叹一口气，这一叹息声中饱含了太多沧桑与无奈，“你的神识太强大了，我不得不动些手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叶桐没好气道，面露愤愤不平之色，显然是很生气。
但他心中却是疑惑渐起，现在的心魔都这么厉害了吗？
当初在问虚境心魔当中，那“人”能够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而眼下洞天境心魔，更是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且小心思一套一套的。
见到叶桐如此表情，老者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心性还是这般？
不过这也倒好…
“那你且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