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进婚房的女官们纷纷说着吉祥话，又端来合卺酒。
上了年纪的女官笑起来，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皱纹，“一瓢一饮，天长地久。”
周舟与李子琰各自端起面前的小酒杯，酒杯是用纯金锻造而成，上面刻着忠贞之鸟——大雁，又镶嵌红玛瑙，绿翡翠，华贵非常。
说是一瓢一饮，但只能轻轻抿一口，又放回去。
旁边几个女官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洒在床榻上，观礼的人儿也笑哈哈地说：“新郎官儿和新娘子这样美，生出来的娃肯定也是好看极的。”
说这话的是一位戴着亲王妃独有的五尾金凤钗，语气爽朗，看着年纪也不小，有四十来岁的模样。
辰国自开国以来，册封为亲王人儿并不多，且大多为皇帝的皇叔、亲兄弟一类。
而先皇子嗣凋零，并没有给宸泽帝留下亲兄弟，所以传到如今，在京中的亲王就更是寥寥无几了，算上那三个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一共才五个。
因此，四十来岁的亲王……
周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最后确定了她的身份——应当是宗人府宗令永乐亲王的王妃。
永乐亲王年纪不大，论辈分可高着呢，就连宸泽帝都得喊一声皇叔，更别提李子琰他们。
“婶婶说得可不是嘛，”武兴郡王妃也跟着捧场，“新娘子今日这打扮，可叫我们新郎官儿的眼睛都看直了呢。”
这话说得，李子琰很是赞同，看向周舟的眼神又火热了几分。
在人后，只独处时，周舟偶尔还会迸发独属女儿家的娇羞；在人前，被太子殿下这样火热的目光瞅着，周舟的反应就是回视过去，而后展颜一笑，顿时倾国倾城。
于是，李子琰成功地红了耳尖。
女官见氛围差不多了，继续道：“新郎官儿与新娘子合卺同饮，今后日子齐心协力走，和和美美共携老。”
周舟与李子琰互换酒杯，将刚刚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礼成——”
礼成后，新郎官儿李子琰被喊出去了，婚房总算是空下来，周舟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常意。
常意是李子琰走时特地留下来的人儿，说有他在这儿伺候，自己才安心。
周舟有些哭笑不得，虽说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是有些不适应，可自己也不至于觉得这里是豺狼虎豹之地。
“我很快就回来。”李子琰温润的掌心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太子殿下太腻歪怎么办？
别人受得了，三个皇子可受不了，一人一只手，直接把人架了起来，“好了好了，就出去吃个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五年回不来了。”
李子琰边走边回头，无声地说：“等我。”
场面可谓称得上是滑稽，周舟看得弯了嘴角，心里泛起一股甜味儿。
但是甜味儿是不能管饱，更不能解乏，所以周舟神色倦怠起来，嗓音低低，很是慵懒，“常意公公，不知菊芳、丝竹她们在何处？”
“两位姑娘安置在了耳房，”常意弓着腰回答，“娘娘稍等，奴才这就过去请姑娘过来。”
很快，菊芳和丝竹出现在了周舟面前，她们两个今日都穿了红色衣裳，衣裳上绣着花啊鸟啊的，再戴上头花，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快，来，帮我把发冠取下来。”看到人过来了，周舟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把身上一段行头弄下来。
常意看在眼里，也就吩咐屋内的另外两个宫女——
“织北，你去打盆水来。”
“冬和，你去催催小厨房，叫他们将殿下早就吩咐过的吃食都端过来。”
这样的安排，周舟并无异议，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内心深处不由得感叹：怪不得伺候李子琰多年，甚至能升到现在这个位置，脑子就是灵光许多。
很快，周舟头上的冠被取了下来，她伸手摁了摁额头上某处的印子。
嗯，不错，果然留印子了。
常意见周舟已经拆完头发，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说：“娘娘，奴才在门外侯着，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人儿出去知会奴才一声就好。”
东西拆下来了，周舟觉得自己头上轻了不少，一直直挺挺的脖子终于可以动了。
她轻轻点头，表示了解了，“嗯。”
门一开一关，常意出去的同时，端着水盆子的织北也进来了。
她将水盆放好，安安静静地退到一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说实话，刚刚要不要常意叫她们两个，周舟还真的一时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两个人。
可如今注意到她了，怎么着周舟都会与她对上一次，好摸清她的底细。
“我刚刚听常意喊你织北？”周舟直接点名问了起来，“是哪两个字？”
“是，”织北低垂着眉眼，语气谦卑，“北山白云里，绵绵巧如织，正是奴婢的名字。”
一个宫女，张口就是诗词歌赋……
周舟脸上露出了不谙尘世的微笑，“如此，那你过来服侍我净面吧。”
“是。”
妆并不浓，周舟只洗了三次就将脸上洗得干干净净。
在这期间，周舟想擦手，还未开口，干帕子就递了过来。
“伺候人儿的功夫确实不错。”周舟的手在帕子上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