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逊死了!‘杀人剑’戴逊被人杀了!”
也不知是谁,一嗓子把大伙儿全叫住了。
“什么?戴逊死了?”
众人你瞧我,我瞧你,简直没一个人敢信。但一瞧台上,站着的,只有一个黄橙;高棱棱,威凛凛,好似天兵神将。
“师弟!”万剑宗大掌门,“弑神剑”叶渐秋急了,手中“血洗剑”出鞘,登时打起一道火闪,将挡在身前的程天蓬、毛十开、齐天鸣等人逼退。
他的师弟“诛仙剑”吴擎阳紧随其后,亮出青黑色的“碧落剑”助阵。
二人仗剑突围,不作纠缠,眨眼上了剑台。
黄橙见二人仗剑登台,心中一惊,立时做好厮杀的准备。“大不了鱼死网破!”刚这么想,自己三位当家人业已追上剑台,一颗心登时安稳许多。“师父!”黄橙给三位当家施礼,随后站到毛十开身后,静观其变。
此时,戴逊睁着两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形容枯槁,整个人瘦下一大圈,活生生一个病痨鬼,哪有半分健全人该有的面色。
叶渐秋皱着眉头,俯身察看尸体,半晌之后,他逐字逐句念叨:“‘吞-天-印’!”说到最后一字,竟一个猛抬头朝黄橙望来,眼中遍布杀机。
“‘吞天印’!”
闻言,龙虎门三位当家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吞天印’?原来这功法叫‘吞天印’。”黄橙暗忖。自此,他总算对这功法有了点眉目。
这时,黄橙只见周围人影一闪,又蹿上来十好几位,其中有玉苍山的两位掌门,还有六合帮的六位当家人,以及神刀门、七绝门等十几位门主。幸亏这剑台够大,再上来几十号也绰绰有余。
“叶掌门如何敢断言这便是‘吞天印’所为?”毛十开问道。
“哼!”叶渐秋冷冷道,“在下倒要请问,除了‘吞天印’之外,还有什么武功能把一个大活人弄成这副模样?”言罢,手指戴逊的尸首,真个铁证如山。
“这……”毛十开瞧瞧尸首,看看叶渐秋,张嘴结舌,径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几十号门主之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纷纷认可叶渐秋的说法。
叶渐秋不算完,又进一步逼迫:“这小子乃毛魁首座下入室弟子,一身武功皆受阁下亲传,既然如此,想必阁下也会这门邪功了!”
一听这话,毛十开立马急了:“叶老儿莫要血口喷人!”扭脸瞧瞧徒弟,神色复杂,“他虽是我座下弟子,这功夫,却不是老夫所传!”
黄橙一听师傅的话,知道不妙,似乎自己这门功夫挺不招人待见,难不成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的隐秘不成。
“噢!看来令高足是自有机缘了。”叶渐秋嘲弄道,眼光一凛,问向黄橙,“好小子,你跟‘噬灵叟’尉迟饿什么关系?快说!”
闻言,黄橙心头一震,傻了半截,反问道:“‘噬灵叟’?尉迟饿?龙蛇榜前一轮第五位高人?”
“不要装傻充愣,快快如实招来,今日便留你一个全尸!”叶渐秋杀心似铁,无可动摇。
对方的话黄橙置若罔闻,径自想起那日林中所遇的坏老头儿,不由得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原来他就是‘噬灵叟’尉迟饿,难怪那么邪乎!”忽然一个激灵,他可也明白过来,自己这祸算是闯到天上去了,今日十有八九要玩完!
一印在身闯南北,两手吞元乱武林-噬灵叟-尉迟饿的大名,在十几年前,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老头不知打哪练就一种惊人的邪功,专门吞噬别人的内力为己所用,十分不好惹。他性情凶狠,手段毒辣,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一时间,搅得武林动荡,江湖不安,成了天下习武之人的头号公敌。
大伙儿联手想要剪除这个祸害,无奈他一向独来独往,行踪诡秘,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立时无影无踪,没人找得到他。
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谁也没想到,这个坏老头儿竟鬼使神差的跑去南沙国国都作乱,大闹鹰都城,正好撞上“神蝎王”商英出世,一把方天戟,差点没把他打死。从此,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
自此以后,两国江湖武林道便形成一种共识,但凡再有人习练这种邪功,无论是谁,必遭天下人共起而诛之。
“哼哼!看来你俩还真认识。”叶渐秋面露得意,“快说,他在哪?你俩什么关系?”
“咱跟他可不认识,更没什么关系!”黄橙连忙辩解,“再说,他人早死翘翘了。”
“死了?”叶渐秋不依不饶,“怎么死的?”
“我杀的呀!”黄橙答道,“他要杀我,我只好杀他!”
“你杀的?”看样子不光叶渐秋不大信,大伙儿也不大信。
“你别不信,真就是这么着!”黄橙语气坚定。
“小橙,这到底怎么回事?”毛十开开口,“你老老实实,重头说来。”
“弟子遵命!”
于是,黄橙便把那日如何夜探青梅寺,独身战群寇,又如何脱身重围,误走迷林的前后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当然,私藏银两和得到辟尘珠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大伙儿听完这番讲述,总算闹明白原委。尉迟饿的生平结果,却也引起一片兴叹。同时,不少人都认为黄橙情有可原。
这时,叶渐秋冷笑道:“即便如此,你学习此功乃迫不得已,但又为何拿出来施展,凭白吞人内力,伤人性命呢。这你又该作何解释!”
“这需要什么解释!”黄橙激动起来,“大伙儿可都看见的,这老头儿自己蹦上来,死活要给徒弟报仇。咱左躲右闪,忍了他二十几招,后背叫他剌道大口子,你瞧,这会儿还在淌血呢!”一边说,一边转过背去,叫大伙儿瞧看,“若不是他苦苦相逼,咱也犯不着下杀手。这事儿,怪不得咱!”
“好个牙尖嘴利的家伙!”叶渐秋忿恨道,“今日你若用正派手段杀了戴师弟,在下没有一句怨言。可你动用邪功伤人性命,这等伎俩为天下武林正道所不容,便只好另当别论了!再者,你说戴师弟情急报仇,是他咎由自取,那么,王师侄明明跃下剑台,却被你用邪功摄回,最后摔死。这又该如何说算呢!”冷冷一笑,补充道,“你可别不敢承认,说你没在王师侄身上动用‘吞天印’!”
的确,当时两人差着好几尺,王如民却被黄橙凭空摄回,现场几千双眼睛都看傻了。此时黄橙若说没动用“吞天印”,倒也说不过去。
黄橙默不作声,叶渐秋却步步逼近,继续追问:“你杀戴师弟是迫不得已,那么,你杀王师侄又为什么呢?”
“我……”黄橙心说为个姑娘,可这话没法张嘴。
“虽说论剑台生死勿论,但你不惜动用邪功也要将人杀死,可见你没有一点容人之量,其歹毒凶狠比之尉迟饿也相差无几。”叶渐秋越说越狠,“若今日留你性命,可见日后必为江湖武林之心腹大患!”
这番话威力不小,不少人听了直点脑袋,就连同一阵营的群雄,也觉得人家说得颇有道理,互相嘀咕,指指点点。登时,数十道眼睛全落在黄橙身上。
见状,黄橙心头一凉,忖道:“糟糕!他娘的,这老头儿太能说,两片嘴皮子把咱的活路全讲没了!”
“杀了他!”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嗓子。立时,以万剑宗、玉苍山为首的群雄纷纷响应高呼。顷刻间,烟雨峰上喊杀声如潮翻涌。
六合帮里,箫玉荷带头喊了两句,便被二爷“哈哈剑客”常开怀骂没了。神刀门、铁拳门、金平寨等等同属一头儿的众位豪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全眼巴巴看着龙虎门三位当家人。
“毛师弟,不知你作何打算?”程天蓬神情严肃,可见内心波澜不小。
“我……”毛十开掉头看了一眼爱徒,“唉……”除了叹气,拿不出一点办法。毕竟,身为这么大个龙虎门的当家人,哪能为一己私情而不顾江湖道义呢。
见老师如此为难,黄橙也不好受,胸中撞动一腔热血,一旋身,转到前面给老师跪下了。“弟子该死!今日不该妄动杀念,如今群情激愤,难有弟子方寸容身之机,全是弟子咎由自取。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师大可不必因弟子而为难,该怎么做怎么做,生死全凭弟子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