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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两处

作者:野狐禅观更新:2022-02-02 08:22:56

    桃李胡同坐落在平城的中心,这是平城府内城的一条老街,因两百多年前,大夏朝的一任刺史在街道两侧种满了桃树而得名。虽然已是年关将至,这条平城内最大的商业街,却是冷冷清清看不见几个人,与江宁府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街道两侧大多数的店面都在营业中,仅有两家粮店在一个月前,早早的关门了,战争前尽可能多的储存粮食,是任何人都清楚的事情。战争笼罩下的平城,已经没有多少年味,偶尔一两个出来采买的大户人家的仆役,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了往日与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耍贫的闲情逸致。

    锦绣万里是平城内最大的绸缎庄,这家绸缎庄不光买麻布、棉布这样北方本地生产的布匹,蜀锦这种需要走私的高端货也有售卖,也是平城内唯一有售卖的店铺,当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贩卖的,但是平城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们都是知道的,虽然这家绸缎庄才开了不到一年之久。

    老板正蹲在店铺的门口,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穿着和气质是个地道的关中汉人,此时正一脸愁容唉声叹气,两名小伙计无所事事的靠着墙打瞌睡。他回头看了一眼明着是伙计,实则是手下斥候的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名叫章啸是赵国密谍司的军侯,本是军中最出色的游骑斥候。中书令突枢受帝命组建战时密谍司,选军中最为出色的游骑手。密谍司脱离军中,直线单线联系,直接对突枢负责,所以除了突枢以外无人知道密谍司的人员配置和负责的业务。

    章啸负责整个战时平城的情报工作,但是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与外界失去联系了,因为尉迟虎下令封城,城内百姓禁止出入。自己手上的情报传不出去,尤其是最近的两三天内,他发现陇国军队有些奇怪的变化,很有可能对战事产生巨大的影响。算算时间,离赵国大军抵达平城不会超过五天了,必须尽快把情报传出去,他知道一屯的屯长就潜伏在一百里外的村子里,给他一匹快马,只需一天的时间,情报就会出现在中书令的案牍上。

    他心里焦急如火,愁眉不展。隔壁驵会的王老板,从屋中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泥壶时不时的嘬上一口,甚为惬意。

    隔壁老王笑呵呵的慢慢踱步到章啸的身边,笑着说道:“柳老板,这大晌午的怎么唉声叹气的”。

    章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十多天一单生意都没有,上哪来的好心情。”

    “赶上这战乱年份没办法,天灾人祸谁能做的了主,你也就这一个月没有进出,上半年的生意可是让老哥眼红的很啊。你看看我,不是一样没生意可做,还不是乐呵呵的,人呐要豁达呀!”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半年你驵侩低价收了多少房屋,别以为老汉不知道。虽然现在没了生意,但这战乱一旦结束,那可就都是雪花白银啊。”

    “那也得看战事啊,如果戎族胡子赢了,哪还有钱可赚,都得死球。走走走,发愁生意就能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买卖,中午陪老哥喝两盅,让那两个伙计看着店就行了。”

    隔壁老王连拖带拽的把一脸无奈的章啸拉走。

    繁花胡同位于平城东北角,名称并没有为这片地区带来繁花似锦,恰恰相反这是平城最大的贫民窟。脏乱差都不足以形容这条胡同,巡城御史都懒得光临,不为别的,就是一脚的下去,满靴子五谷轮回之物,就令人望而却步。衣不蔽体的老妪端着虎子随处倾泻,孩童们穿着带补丁的单衣跑闹着,脸冻得如秋时的苹果般通红。

    一座破落的房屋中,一个身穿破洞羊皮袄的少女,正蹲在炉膛旁边,守着炉子上的药罐,凛冽的寒风从缺了数片瓦的房顶上吹下来,使得炉膛内的火苗跳动不已。

    满脸的黑灰也难掩她那俏丽的容颜,布满老茧的手,时不时的将干柴送进炉膛。如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右手虎口处的老茧要比别处厚一些。屋内传来两声轻咳,少女秀眉轻蹙了一下,端起滚烫的药罐滤掉药渣,将棕褐色的药汤倒入掉齿的陶碗里,快步走进内屋。

    屋内只有一张矮榻,再无他物。榻上躺着一个满脸病容的老妪,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捶胸轻咳。少女来到老妪身边,单手将她扶起来,说道:“娘,起来喝药吧。”

    那老妪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女儿轻叹了一声,小口的喝完了碗中的汤药。

    “仙儿,家中的药已经没有了吧,娘这病治不好了,刘郎中都说病已深入骨髓,已难治愈,喝药也只能维持着苟延残喘罢了。别再难为自己了,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咱不治了可好,娘也想早些下去陪你那苦命的爹爹。”

    名叫仙儿的少女偷偷抹了把眼泪:“娘,不许胡说,仙儿一定会治好您的。再说女儿在赵家成衣铺子做工,一天也有五文钱的工钱,工钱是少了些,但买药钱还是够的。家里粮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吃到明年三月份不成问题”。

    老妪颤巍巍伸出干瘪的手,擦掉少女脸上的泪水:“我的傻闺女呦,成衣铺子一个月前就不用女工了,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生意可做呦,莫要再骗为娘了,听娘的话咱不吃药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犹如决堤的江海奔涌而出,老妪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后背,低声安慰着。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手握着一个半截的冰溜子,口中嚼着冰块含糊不清的喊着“娘”和“姐”。他进屋看到娘和大姐抱在一块痛哭,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事。赶紧将冰溜子藏在身后,乖巧的站在墙根,不再说话,口中冰块与牙齿不断撞击,发出“咔咔”的声音。

    少女擦拭了一下眼睛,眼神变得坚毅起来,起身走到幼弟身边,揉了揉孩童乱糟糟的脑袋。展颜一笑。

    “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些营生,复土你在家照看好娘亲”。

    身后传来母亲的叹息声和幼弟咀嚼冰块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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