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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哥俩好 一

作者:酒肉沙门更新:2021-04-12 01:07:35

    伙计端上来一只酱香十足的烧鸡,对面的红毛大汉一伸手把鸡腿扯下,递到黄橙面前。“吃!”

    接过鸡腿,黄橙却无从下嘴。此刻,他一张小脸上缠满了米黄色的细麻布,整个脑袋顿时比原来大了三圈。原本左脸颧骨刺有金印的位置被伤口替代,血沁透细麻,已然暗沉。也不知为他包扎伤口那郎中是在哪学的手艺,竟把他下半边脸,包括鼻孔和嘴巴,一道裹了个严严实实。他很怀疑,这恐怕与眼前的大汉不无关系。

    “嘿!那糟老头,手真欠!”大汉说着,手里的筷子对着黄橙一划拉,麻布上立马多了道口子。“咱不过嫌他慢,骂了两句,他竟把仇报你身上了。”

    昨日,白马镇的方郎中刚下幌子,上好门闩,全家围一块儿正在小院里吃晚饭,大汉忽然破门而入,问明白谁是郎中,一弯腰,扛起来就走,到客栈一瞧,老头一个劲儿哆嗦,啥也没带,手里头光拽了只酒杯和根儿筷子。

    看明白伤势,老头又屁颠屁颠跑回去背药箱,再回来给黄橙包扎。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见了黄橙伤口的金印,再一瞧身后站着这位,红毛绿氅大黑蟒,便以为自己撞着了麻匪,心里一害怕,只想抓紧弄完快走,于是稀里糊涂竟包了个囫囵。最后,背起药箱就溜了,哪还敢要钱呢。

    黄橙的舌头跟条红鲤鱼似的,顺着口子从麻布里面钻出来。然后,他把鸡腿搁碗里,拿手把破开的细麻布上下分扯开去,露出两条皴裂的薄嘴片子,再把缠住鼻子的麻布向上一翻,两道鼻孔跟着得以重见天日。

    这会儿还早,刚到巳时,酒馆的二楼空着,就他俩这一桌。

    鸡腿躺在碗里,黄橙可没敢动。从昨天昏迷到今儿早上,又饿又渴,可他还没弄明白呢:眼前这大汉姓甚名谁?好人坏人?怎么自己就到了他手上?那俩官差呢?这些问题,可比饥饿更让黄橙焦躁与不安。黄橙心想,不如事先捞明白,哪怕是顿断头饭呢,到时候再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吃他个明明白白,吃他个痛痛快快!“大叔,您是当差的吧?”自己原先在官差手里押着,这会儿即便换了人,多半也应该是位当差的。

    给自己倒了满满当当一碗“马尿黄”,大汉端着酒碗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样子。“差不多吧?”又立即补充:“这么给你说得了,除去咱大哥,普天下的官,都得给咱靠边站!”说完,大汉把碗里头的酒一口饮尽,抹了抹嘴巴,连呼痛快。

    黄橙心说,这酒够厉害的,没几口呀,怎么就耍上酒疯了呢。你大哥难不成是天王老子?但一听对方承认自己是官儿,黄橙便多少对形势有了点把握,只是没搞清楚,两衙役最后怎么没把自己杀了,倒把自己交到了大汉手里。“叔,咱这是去同州吧?”黄橙认为多半还是奔这儿去。

    闻言,大汉略微一惊,笑问:“你怎么知道咱要去同州?”

    “我怎么知道?”黄橙倒被大汉问得一愣。“我……我本来就知道啊!”

    大汉好像忽然想起点什么。“噢!对对对!我倒把你的事忘了。”

    “我的事?”黄橙好像没听明白。“什么事?”

    “你不是杀了人,犯了法吗?”大汉语气戏谑,全然没当回事。“我问你,是真的吗?”

    黄橙一听,啥意思?这又是什么花招?一路上,经过俩衙役这一茬,他感觉什么都暗藏着玄机,凡事都得往深了想。“他们没告诉你?”黄橙反问,他想探探大汉的底。

    “他们?”大汉一时不知道这“他们”是指谁说的。

    黄橙认为大汉是在明知故问。“就是押我来的那二位。”

    闻言,大汉一乐。“那俩王八羔子啊!”

    听口气不善,黄橙点点头,等大汉往下说。

    “让咱一脚一个,踩蛤蟆似的,全冒了泡。”大汉说完,又干了一碗。

    “你是说,他……他俩死啦?”黄橙难以置信。

    “估计活不了,屎都叫咱踩出来了。”大汉嘻嘻哈哈,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杀的?”要不是麻布裹着,黄橙下巴颏儿估计都掉桌上了。

    “那还能是谁?”大汉拿手夹起几片五香牛肉送到嘴里。“那俩货太不经揍,还没使劲儿,一下就化了。”

    呆了半晌,黄橙这才问:“为什么呀?”

    “为什么?”大汉略微一愣,想了想,记起来了。“为了救你呀!”言罢,又干了一碗“马尿黄”。

    黄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救我?”

    随后,大汉便将昨日的经过说了一遍,等大汉说完,黄橙算明白过来了。这大汉可不再是别人,是自己的恩公!

    当即,双腿一弯,黄橙就给大汉跪下了。“恩公!”说着,梆梆梆磕了几个头。大汉也不拦他,乐呵呵受了。等磕完头站起来,黄橙这才请问:“不知恩公尊姓大名,万望赐下,小子必将铭记肺腑,不忘报答。”他一个小偷,也没念过书,只好全照着戏文里的东西往这搬。

    都是文词儿,他说得又快,大汉听得直抓脑袋,差点没明白。“你是问咱姓名吧?”

    黄橙一拱手:“正是。”

    “嗐!那你直接问呗,咋还差点唱上了呢?”边说,大汉边把酒倒上。“咱姓铁,叫云钢,铁云钢就是我,我就是铁云钢!”咕咚,一仰脖子,又是一大碗。

    记下恩人名字,黄橙跟着自报家门。“我姓黄,俺爹说掺点红喜庆,黄跟红一碰,就变了“橙”。所以,叫黄橙。”

    “嘿!有意思啊,名字还能这么取的?”大汉道,“敢情你们家开染坊的不成?”

    “哪呀,我爹是染坊伙计。”关于父亲的话多少年没提,黄橙以为都快忘了呢。

    “家哪的?”大汉问,“人还在吗?”

    “幽州杞县小黄庄的,”黄橙答,“早没了。那年大军一过,比土匪还凶,抢不说,还放火烧。后来爹娘妹妹全死在逃荒路上。”过去那么些年,这番话说出来,黄橙心里竟还是沉甸甸的。

    “有亲戚吗?”大汉问。

    黄橙不好意思的一笑。“要有早投奔了。”

    “嘿!真不错欸!”大汉倒真看得开,“敢情这天地间,就剩你光杆老哥一个。那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接着,黄橙叽里咕噜,把自己这些年的所遭所遇,包括这次所谓的杀人犯法,里里外外的勾当,一股脑全给吐了出来。说完,给自己斟了碗“马尿黄”,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大汉咧着大嘴笑了,嘴里缺那俩大门牙,格外显眼。“他奶奶的,看不出来,你们这些小偷小摸的臭贼,竟也有情有义。”话是笑着说的,可不难听出来,对于黄橙这类专干偷鸡摸狗的人,大汉不大瞧得上眼。

    黄橙人小鬼大,当然明白大汉瞧不上自个儿,可命都是别人救的,还能说啥?“唉……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干这个呢?”想起失散的好朋友们,黄橙心里一阵失落。“我们倒想学好,可挨不住饿呀!”

    良心丧于困地;瞧不上归瞧不上,大汉也是苦孩子出生,明白这个道理。“哼!没出息的货!”大汉倒也不遮掩自己的看法,“往后有啥打算?”

    听大汉问自己,黄橙心里一暖,忙回答:“我倒想去找那几个朋友,但约定的日子过去那么久,假使他们脱身,肯定也到了别处,这天南地北的,我又上哪找去。”见大汉听了不悦,黄橙忽然心里一动,望向大汉。“恩公,我瞧您威武霸气,气度非凡,应该是个大人物,要不嫌弃,我跟您干得了。牵马坠镫,端茶送水,我全会!”怕大汉拒绝,忙又补充:“钱不要,赏我一碗饭就成!”

    之所以这么打算,除了明面上的意思,黄橙可也明白,眼下得以苟活一时,但到底还是戴罪之身,而且押解自己的办差官半道叫人当蛤蟆踩了,这罪太大,自己八张嘴也说不清。如今莫名其妙的成了杀害公差在逃的凶犯,这要给官府抓回去,估计啥地方也甭去了,绝对落一个就地正法!所以,自己干脆傍住这个大汉,有他顶着,到时候要真叫官府给堵上了,自己也好有个说词,能争取个主动。再者,这大汉看起来可也不简单,能把人当蛤蟆踩,得要多大本事,起码不能比欧阳霸差喽!而且听他那意思,自己还是个官,虽说有吹牛的成分,管他呢,大小是个靠山,总比靠自个儿稳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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